赴瑞士上市的中国公司面临窘境：股价大跌，无人问津

在美中关系持续紧张之际，瑞士已成为有意赴海外发行股票的中国公司的替代选择。

但问题是，大多数中国公司在瑞士证券交易所(SIX Swiss Exchange)上市后均大幅下挫，且成交量非常稀少。

去年以来，共有13家中国公司在瑞士发行全球存托凭证(GDR)，累计融资43亿美元，令中国公司赴美融资规模相形见绌。根据Dealogic的数据，2022年初以来，中国企业赴美IPO仅筹集了10亿美元。根据高盛(Goldman Sachs)研究分析师看到的监管公告，至少还有30家中国公司已提交在海外市场发行GDR的申请。

中国公司赴瑞士上市是中欧股票互联机制的一部分，这套机制始于2019年启动的沪伦通。根据这一计划，已在中国大陆或欧洲交易所上市的企业可在对方市场上市交易。中国证券监管部门去年年初颁布了修订后的上市规则，试图扩大这种互联机制，将中国南部城市深圳以及德国和瑞士的交易所纳入其中。但到目前为止，还没有欧洲公司通过该机制在中国上市。

已在瑞士上市的中国公司包括几家锂电池材料制造商、一家医疗技术公司、一家生产电动工具的企业集团和一些可再生能源企业。这些公司发售了以美元计价的GDR，所筹款项主要用于扩张计划。中资银行在这些交易中扮演了关键的承销商角色，其影响超过西方银行。

高盛中国股票投资组合策略师Si Fu表示，这些海外股票面向欧洲投资者发售，后者不容易进入中国大陆监管严格的股票市场。GDR可在上市120天后转换成境内对标的A股，这或许是一些在欧洲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价格下跌的原因。

Fu表示，这可能是投资者在120天的兑回限制期届满后出售股票所致，她说，市场对这种潜在抛售感到担忧。

一些交易员和投资者怀疑，市场上的投机者利用了中国企业在瑞士上市的机制，买入中国公司发行的GDR，并对同一家公司的中国A股实施做空。通过套利交易从A股下跌中获利。

百达资产管理(Pictet Asset Management)亚洲特殊情况主管Jon Withaar表示：“我认为，催生套利机会并非监管机构希望看到的现象。”

兑回限制期届满的九家公司在瑞士上市120天后，国内A股平均下跌了11%，最大跌幅33%。其中一些股票此后又进一步下跌。

银行业人士和律师们说，最近几个月，中国证监会已放缓核准新GDR发行。贝克·麦坚时(Baker McKenzie)中国资本市场业务部联席主席王航表示，一些公司已收到来自中国证监会的更为具体的后续询问，涉及相关发行中潜在投资者的背景、转换限制安排以及所募款项的用途。

王航说，监管部门会仔细审查企业能否吸引外国投资者，以及所募款项是否真有恰当用途。

据知情人士透露，中国电池公司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(Contemporary Amperex Technology Ltd, 300750.SZ, 简称：宁德时代)此前计划以这种方式发行约50亿美元GDR。其中一些知情人士说，随着中国监管审查加强，包括对上市以来流动性为何低迷的调查，宁德时代的这一发行计划和其他一些交易被搁置。

中国证监会表示正努力改进GDR发行规则，确保符合国内市场法规，并表示正在加深与海外监管机构和交易所的沟通。

证监会在回答提问时说，正在改进监测和评估这一存托凭证互联互通机制运作情况的方式。

宁德时代以及上海和深圳证交所没有回应置评请求。

根据证监会网站公布的申请反馈，从去年开始，证监会就已向瑞士GDR上市申请人例行询问GDR投资者的潜在构成，以及GDR转换为中国对标股票将如何影响市场。

一些交易商表示，由于推测证监会可能发布有关这类上市的新指引，企业推迟了GDR申请，尽管证监会最近批准了一些现有的申请。

周二，在《华尔街日报》(The Wall Street Journal)文章发表后不久，证监会针对境内上市公司境外发行GDR发布了一套新指引，称企业必须说明目标投资者的构成、募集资金用途，以及其他事项。

瑞士交易所运营商SIX Group的发言人Jurg Schneider说，不止在瑞士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下跌，中国股市总体也在走低。

他说，从目前的总体市场环境来看，投资者似乎并不希望建立中国敞口。

交易撮合商称，对境内上市的中国公司来说，与在香港或纽约上市相比，GDR是一种更简便的海外融资方式。伦敦大学国王学院(King’s College London)法学讲师吕乐融说，在欧洲上市还可能为企业的声誉加分，不过上市后如何向欧洲人推销股票和产品同样重要。吕乐融对中国企业上市做过研究。

他说，仅靠发行GDR并不能成为一家国际公司。

从事过GDR交易、目前在瑞士公司Advestra担任律师的Annette Weber说，GDR缺乏吸引力还有一个原因，就是欧洲投资者对已经在瑞士上市的部分企业缺乏了解。

Weber表示：“这些企业的名字在瑞士和欧洲并不为人所熟知。”她还说，一些发行GDR的中国公司也没有在欧洲做过相关路演。

对一些熟悉中资股票的长线投资者来说，GDR市场缺乏流动性令人扫兴。

Brandes Investment Partners投资总监Louis Lau说：“我们通常不会购买流动性低于对标股票的GDR。”

他表示，如果能说服欧洲投资者或一个核心投资群体持有大量GDR并积极交易，自然就会形成气候。